jackbase

精神科的見習課程分成三部分
急性病房/慢性病房/小兒心智科
慢性病房在桃園分院
名字叫做"希望之家"
也是我這個禮拜每天要固定造訪的地方

我們的工作就是負責接管一到兩個病人
然後每天去跟他說說話
記錄起來
在跟住院醫師討論他的病情進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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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學長找到了我的病人...
他身材消瘦
衣著不整
病房裡其實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
不過他還有一點比較不一樣的是

他口水留個不停

來這邊之前我就聽老師講過
clonazepam的副作用是會流口水
可是我沒預料到這種流法是像小溪流一樣
涓滴不止

雖然心裡有點怕他的口水會噴到身上
可是還是盡可能的靠近聽他講話

他的態度很配合
而且是我看過最有理性的住院病人
找他談話他開頭還會先問我"醫生你會不會很忙 沒關係你先去忙你的"

讓他知道了你是專程要來聽他講話後
她就會滔滔不絕的跟你暢談講1個小時以上

一開始我沒有經驗
因為這類病人的意念是飛馳的
嘴巴的速度跟不上腦袋運轉的速度
所以名詞與名詞之間常產生不連貫
可能這一秒種還在講他爸爸
下一秒中突然冒出火星之累的
中間要怎麼把他完成
就得看聽話的人功力如何了

第一天我找他聊天
我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讓他講個痛快
可是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第二天也差不了多少
到第三天
我試著在他講了一個段落之後歸納他剛剛那一長串在講些什麼
最後問他"是不是這樣"
一方面怕我誤解他的意思
一方面是我怕這樣下去
又會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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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  因為教授幫你開胃,  所以你晚餐可以吃兩個便當?"
"對~對"

恩...怪怪的

"那你之前一直講的這個榮總教授, 他在榮總你在長庚,  為什麼他可以幫你開胃?  你們是怎麼連絡的,  你們是什麼時候連絡的?"
"喔~我昨天還有跟他聯絡, 我有時候會用幻聽,  有時候會打電話跟他聯絡"
"喔~這樣啊..."

看!我病人多可愛
連自己聽到得是幻聽都知道
不過用幻聽來跟人溝通絕對不是正常現象
而且那個幻聽讓他懷疑我們對他做了些甚麼不當處置
會影響病人跟我們的信賴關係

我想差不多可以迴護理站跟住院醫師報備了
所以我就打斷他說
"不好意思~我要回去忙了...明天來在聽你說
  你的問題我會跟學長反應..."

結果病人看著我說"你的這個學長很好    你跟到他很有福氣    有問題都要聽學長的..."
之後又抓著我的手說"你們都是建中北一女的高材生    肯這樣聽我說我真的很高興..."
他這次說得很有條理
我聽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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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    也是我最一次去找他說話了
醫院就是這樣得一個地方
在好不容易了解這個人後
就動身離開前往下一處我們早就習以為常

在那個當下~我心底深處應該是被觸動了
原來不是對於有暴力傾向的麻煩人物沒轍
對於這樣的反過來關懷我們的病人    我也是難以招架

人在脆弱的時候
會暴露出內心赤裸裸的自己
當下我感覺到的是一種溫暖
參雜著難為情    還有一些感動
儘管我只是碰巧路過
又不小心參與了其中